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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 月笼桂花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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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君雪早闻惊华宫廖清歌姑娘盛名,却始终缘铿一面,如今嫁入东临倒是有缘相见,但还未深交,她便香消玉殒,甚觉可惜。”

墨旭目光一凛,凌厉的盯着南宫雪,南宫雪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,最后墨旭的目光移开,落在惊华宫的方向。

“歌儿本可以做这东临后宫之主的,错就错在她聪慧一世,芳心所托非人,那人终是负了她。”

南宫雪心中一颤,没有明白墨旭何出此言,清歌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做什么后宫之主,可这话她却不能开口解释。

“雪儿”

听闻有人唤自己,南宫雪循声望去,看见墨璃与墨鳞比肩而来,她眉心微蹙,眼睫轻收,迎了过去,墨旭也径自跟了过去。

“三皇兄也在?”

墨旭稍稍颔首算是打了招呼,墨鳞快走两步来到南宫雪身边,顺势握住了南宫雪的手。

“端王与王妃真是鹣鲽情深,让人羡慕呀!”

墨璃冷眼旁观的盯着那十指紧扣的手觉得甚是碍眼,此时突然从临月池另一端传来一声沉稳端庄的声线,彼时徐静娴款款仪态万千的走了过来,她身后还跟着苏钰,等走到跟前,徐静娴走到墨璃身旁,苏钰绕过南宫雪跟墨鳞,在墨旭身后站定。

“皇后娘娘谬赞了。”

墨鳞屈身行礼,徐静娴点头温婉一笑,目光停留在南宫雪身上,最后落在那临月池的粉莲上。

“荷花都开了,可惜清歌姑娘今年便赏不了这一池碧波蓝天的莲花了。”

闻言墨旭眼中一阵痛惜,身子一颤,苏钰连忙扶住了他,眼眸却不解的看相徐静娴,自从清歌命丧悬崖的消息一放出,墨旭派人翻便了下面的山谷,最终气急一把火全部烧毁,自此再也没人提过这件事,今日她不知为何皇后会说起那个有着绝世芳华的女子。

“歌儿那般通透的人,或许她如今所在之地有比这临月池更好的莲可赏也不为所知。”

墨鳞揽住南宫雪温笑答了话,南宫雪始终低着头,但她依然可依察觉到墨璃灼热的目光烧的她心慌不已。

“还是端王心思通澈澄明,难怪能娶到端王妃这般比水中莲花还要纯然风雅的妙人。”

墨璃的脸已经铁青难看到了极致。

“时候不早了,都散了吧。”

话音未落,人已经大步流星的愤然离去,身后的宫人快步跟了过去,徐静娴看着南宫雪别有深意的笑了笑,也径自走了。

“我们也回去吧?”

墨鳞一如既往的温柔,低头征询南宫雪的意见,南宫雪稍稍温顺的点了点头,与墨鳞并肩离开,墨旭看着不欢而散的众人低头若有所思,直到苏钰唤了他一声,才从神游思绪里醒过神来,便也带着苏钰离开,只是走出几步,眼眸瞥过哪几朵粉色荷花,想到哪绯色衣衫的人真的已经不在了,心中千刀万剐一般痛,这时对某人的恨更加深了几分。

四国之内都在明争暗斗之中寻求生存,而已经置身事外的两个人分外清闲的四处游离,看看四国的秀丽山河,尝尝四国的珍馐美味,听听四国的管弦天籁,看似好不快活。

月色清淡,凉风徐徐夏夜,虫鸣不断,这时清歌与赫连琼楼落脚的客栈后方有一大片桂花,这个季节刚好开到鼎盛时期,尤其到了夜晚,芳香飘散开来,让人不自觉的忘忧。

推开窗子,浓郁的花香让清歌暮然一怔,想起了惊华宫后殿哪颗不知年轮几何的桂花树,似乎也开了吧,不知今年碧落还有没有兴致坐上几碟桂花糕呢。

紫眸在月下一瞟,看到桂花林间不知何人绑着一个秋千在哪里,微风一吹,微微飘荡着,清歌腾身一跃,如繁花飘落过去,无声落在秋千之上,径自荡了起来。

赫连琼楼方才听到清歌开窗的声音,没有在意,等他回过头来已经看不到清歌的身影,仰头望见一绯色轻纱飘荡在鹅黄色的桂花林中,美的让人惊心动魄,心驰神往。

赫连琼楼没有从窗子上施展轻功飞过去,反而从台阶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,慢慢步入桂花林,神情有份悠然自得的惬意,待走近清歌所在的位置,温柔一笑,清韵犹存,惊诧繁夏。

凉风忽起,卷着鹅黄色的花瓣,在空中肆意纷飞,清歌摊开手掌,暗自运功,那散乱飞起的花瓣凝聚成一股小漩涡,在她掌心纷飞旋转,看着赫连琼楼走了过来,邪魅的紫眸一眨,收掉了手掌的内力,刚刚聚拢的花瓣,恰好的落从赫连琼楼头定上洒下来。

“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。”

看到赫连琼楼鲜花满头,依然风姿绝伦的模样,清歌用昨日听的昆腔小调哼出这么一句。

赫连琼楼衣袖翩然一挥,墨色发丝乍起在脑后飞扬起来,玄紫衣衫如繁花绽放,优雅中透着行云流水的潇洒写意,让人看上一眼便要痴迷进去。

清歌俏皮一笑,在哪足够宽的秋千挪出一块空地,赫连琼楼移步坐了上去,清歌顺势靠在他身上,眼睛盯着天上闪闪放光的星辰,跟借着阁楼灯光看清晰的落花,两人第一次这样无话的呆着,两人之间荡漾着一股静谧的暖流,隐藏在两人心处那份无法说开的结蒂,似乎在这一刻融化在这幽深宁静的夜里。

赫连琼楼月下有些昏暗看不清的脸上始终挂着舒心的笑容,骨骼纤长的手掌如同四月春风拂过清歌柔顺的紫发。

“心乎爱矣,遐不谓矣,中心藏之,何日忘之。”

赫连琼楼一边用手指梳理着清歌不同常人,却美如紫玉的发丝,轻声吟出这样一句话,清歌心中一震,紫眸微澜,眼中朦胧的紫光像是要与星光争辉。

“中心藏之,何日忘之,情深至此,伤人伤己。”

赫连琼楼突然手掌一颤,幽深漆黑的眸子带着一份疑惑看着依然盯着满天星辰的紫眸。

“娘子,你可知我为何是异与常人的紫发紫眸?”

赫连琼楼本来松懈的神情一紧,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,但也并不过问,因为这一切来的如梦似幻,他怕自己一旦去追根究底,便会从这样美梦中醒来,他不舍的,所以宁愿带着满怀猜忌,在她身边醉生梦死不清醒的幸福着。

“你愿说,我便愿听。”

清歌哑然失笑,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像盛满了沉重的枷锁,劈不开卸不掉,却也承受不起。

“五岁那年,我遭遇一场天灾人祸,体内被强行注入多股气势不同的内力,又昏迷许久,昏迷的过程意识却清醒的活在另一个世界,但无人与我说过一句话,醒来后便失语了,再加上无法承受体内可能相排斥的内力,活的悲痛难耐生不如死,最后潋滟谷谷主用南宫家的尘封千年的蚀心蛊,根据记载是千年前还在天朝时期一个部落的圣物,才将体内一半的内力压制住,据记载那个神秘的部落皆是紫发紫眸,于是这蛊毒种在身上起,我便也成了紫发紫眸,而且失去了正常人的体温,却在不定时的发病时,身体里内力乱窜,身体像是烈火焚烧,所以要用寒冰解热。”

想到当日清歌身在冰池痛苦不堪的模样,赫连琼楼像被刀绞一样心有余悸,可清歌却说的平淡如水,不知是习以为常的麻木,还是隐晦后伪装出来的满不在乎,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赫连琼楼自责,自责自己如此无能,不能帮她解除甚至分担这痛苦。

“很疼吧?”

赫连琼楼抓住清歌的手掌,白嫩中透着粉红的手面依稀可见纵横交错满目苍夷的疤痕,清歌却淡淡的笑了笑。

“痛,当然痛,而且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。”

每次清歌满身是伤的回到客栈,赫连琼楼什么也不说,什么也不问,只是细心轻柔的帮她处理伤口,就因为他什么都不说,近日来陪她游玩,清歌能感觉到他的忧心忡忡,思索了很久才决定给他解释一下,若是说谎,他这般缜密的心思,怎会相信,所以便仔细斟酌选择了一个片段解释给他听。

“下次在发病,让我陪你好不好?”

赫连琼楼温声问清歌,他不忍心她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,清歌微微蹙眉,看到赫连琼楼澄明真挚的眼神,却不舍得开口拒绝,便点了点头,心中却很沉重,因为她早就不习惯在人眼前袒露疼痛,若是他在身边,肯定要拼尽全力隐忍。

“这月,这花,这风,说这些真是煞风景。”

赫连琼楼宠溺的笑了笑,他明白清歌告诉他的这些,不过是她曾背负的冰山一角,他不求她能毫无保留的告诉他,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,便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。

“都说人生漫长,若真可以漫长,该有多好?”

清歌侧过头去,一滴清泪从眼角流下,落在尘土中,她每日故作欢快,只有这样的夜,他看不到她表情的夜,才敢袒露心事,最隐秘的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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